剑为胸中气,刀为向死行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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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丁丑月,戊申日,小寒。宜交易,开市,沐浴。忌入宅,祈福,安葬。</p>

    五行大泽土,煞东冲癸卯。</p>

    城南“凰林祥”店铺后堂,魏小刀自从到这帮工后,就没见过的林婉儿正在房间内与福伯交谈。</p>

    “小姐,乔左虎死了!”</p>

    林婉儿先是一愣,随即又恢复温婉模样,用软糯的声音问道:“谁杀的?”</p>

    “不知道!”</p>

    想了想福伯又继续回答说:“听说是两个少年。”</p>

    “一个用剑,一个独眼用刀!”</p>

    说着他悄悄瞟了一眼自家小姐,悠悠补充了一句“店里就有个独眼的伙计,苏公子刚刚还来为他告了几天假……”</p>

    林婉儿不置可否,反而问福伯“乔左虎是为什么事死的?”</p>

    “陈管事的托付。”</p>

    “让他买命。”</p>

    有钱有命,有命没钱买,那这陈管事也就别活了。</p>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</p>

    福伯有些犹豫,有些为难的提醒自家小姐道:“他毕竟是刘府管事,刘光秀那里会不会……”</p>

    “一条狗而已!”</p>

    “倒是你,怎么越来越怕事?”</p>

    一双如秋水的眸子看向了老掌柜,话语依旧软糯温柔,但老掌柜却觉得心中发寒。林婉儿的手段他清楚得很,面前哪是温柔婉约的南方女子,压根就是离宫出来的妖女!</p>

    所以他不敢接话,只敢呆立原地沉默不语。</p>

    林婉儿到也不是真的要一个答案,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:“罢了,乔左虎这条狗又是怎么死的?”</p>

    乔左虎是怎么死的?</p>

    当然是被魏小刀和成叶明给揍死的!</p>

    城西头有条油壶街,是大河城的烟花之地,也是大河城的消金窟。这里不仅有青楼妓院,还有许多的赌档。</p>

    其中“天元坊”,就是乔左虎“狼帮”开的场子。</p>

    漠北穷,那也只是平头百姓穷。大河城里的有钱人,多着呢!所以乔左虎不接“屠户”生意的时候,他和手底下的弟兄就靠“天元坊”过日子。</p>

    这一切都被成叶明查的清清楚楚,其实想要知道这些也不难。只要看着哪个酒馆茶楼热闹往里面一座,在扔给小二点碎银子。只要是有些头脸的人物,都能问个七七八八。</p>

    当然乔左虎想要查魏小刀和成叶明,肯定更是轻而易举。一个独眼少年,一个一米六剑客,他俩都太有特点,想要不被人注意都难。</p>

    其实在成叶明找到魏小刀时,乔左虎也找到了他俩。要不是乔左虎被成叶明用石灰迷了眼,一直在处理眼睛,要不他们现在肯定又是被两头堵的下场。</p>

    不仅如此,乔左虎也派了人去绑苏宁兄妹。要不是魏小刀先走一步,大河城又有“冤有头,债有主”的规矩,苏宁两兄妹也躲不了!</p>

    就连魏小刀与成叶明一起进了酒楼,想要来把自己揍到死,乔左虎都知道的一清二楚。所以魏小刀与成叶明酒足饭饱之后,其实还有一场“鸿门宴”等着二人。</p>

    “我们就这么杀过去?”</p>

    成叶明与魏小刀并排走在冬夜的街道上,漠北的冬夜冷的很,偶尔有风吹过能刮的人脸生疼。</p>

    面对一米六剑客的喋喋不休,魏小刀无奈叹了口气,勉强回了一句。</p>

    “不这样过去,你还想怎么过去?”</p>

    “对面至少几十人,可我们……”</p>

    魏小刀自然知道他的意思,于是好奇的问道:“你怎么这么怕事情?”</p>

    “这哪里是怕的事情!”</p>

    这明明是脑子有坑才干的事情,明知道很可能做不到,还非要去做,这不是傻吗?!</p>

    “要不在等两天,等我师弟来了,他特能打!”</p>

    “到时候我们看着他一个人上就够了,乔左虎根本不叫事!”</p>

    魏小刀突然停住脚步,成叶明还以为他想通了了,连忙继续说道:“在缓两天,干嘛非赶着今天去送死对不对?”</p>

    “你怎么那么怂,江湖人都像你这样?”</p>

    “哪能啊!”</p>

    “哎,小爷哪里不江湖了?!”</p>

    看着咋咋呼呼不服气的成叶明,魏小刀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继续嘲讽道:“像个娘们!”</p>

    一句话让成叶明无话可说,他只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,想吐又吐不出来,要让他咽下去又肯定不甘心,最后千言万语只汇聚成了三个字……</p>

    “你大爷!”</p>

    冬日冷风吹,如刀锋划过。细碎雪花被吹起,擦过魏小刀脸颊,留下阵阵凉意。</p>

    他对成叶明一笑,然后说:“第一次见你,我还以为你是个绝世高手!”</p>

    回想着昨夜发生的伏杀,魏小刀无奈摇头说道:“至少在你把剑丢给我,然后说‘跟我走的时候’,我觉得你是条汉子!”</p>

    “我怕我的那位朋友受到牵连,而我想每天都能回去吃晚饭。所以我肯定是要走这一遭的,而我知道,你对于此也放不下。不然也不会急着去查对方底细!”</p>

    “既然躲不开,又不想逃,不如干脆一些!”</p>

    回应魏小刀的是成叶明的苦瓜脸,他呼出一口胸中浊气,也颇为无奈的对魏小刀说:“混江湖‘意气’和‘义气’都重要!”</p>

    “但这不是讲“意气”和“义气”的时候!”</p>

    “以前有人和我说‘剑修心,刀修意。剑为胸中气,刀为向死行’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不用剑,所以不知道胸中气魄和练剑有什么关系。”</p>

    说着魏小刀指了指成叶明腰间的三尺青锋,又指了指自己然后继续说道:“但我会用刀!”</p>

    魏小刀知道什么是抽刀向死,他当过几年葵城游骑,明白了一个道理。一个打十个不一定会输,一千打八千也不一定会败,但如果连抽刀拔剑都不敢,那么必死无疑。就算侥幸不死,也只是苟延残喘。</p>

    所以魏小刀最烦的就是有人和他说什么“打不打得过”,也不要扯什么对方实力几层楼高!</p>

    他不怕死,但他怕苏宁与苏小妹受到伤害,所以他一定要拔刀,必须要拔刀,不得不拔刀!</p>

    而当他不得不拔刀时……</p>

    魏小刀扭头看向成叶明,一只独眼中眼眸深邃却奖如星辰。他一字一句的对成叶明说道:“我只知道一件事情。”</p>

    “我必须拔刀,我拔刀了,我向死而行!”</p>

    天地像是看到了魏小刀的意志,所以再一次风起如刀。大河城也好像听懂了他的话语,所以满城积雪被天地挥出的这季风刀斩得四处飞舞。</p>

    成叶明也明白了魏小刀所说的意思,于是一扫颓然开怀大笑起来。他伸出胳膊,搭在魏小刀肩膀上笑骂道:“他娘的,是这个理!”</p>

    人生总有事,让人怯懦。</p>

    但如果一拳不出,一剑不出,一刀不出就轻言放弃,那也真的太过无趣!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