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8.第 18 章

橙子雨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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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韩复韩复,给你占了座!”

    格拉斯学院。

    拥挤的教室大前排,包子脸帅哥回过头,大咧咧冲他挥了挥手。

    五期班班长余闻哲,也就是那位之前当过他们裁判的那位路人男青年。因为韩复经常去他们班上蹭课,现在已经混得很熟了。

    “听说了吗?”一坐下来,余闻哲就小声跟他说,“今年的PA,好像要走全国直播了!”

    韩复:“?”

    调香类的赛事,过去从来都很少会在电视上播出。毕竟,这种慢节奏的比赛和激烈的体育运动不同,总给人感觉“没什么必然的观赏性”。

    可就在前年,挪威的国家电视台因为实在没什么东西可放,就去转播了那年的PA预赛。

    没想到意外爆红,造成了全国性的的收视热潮。于是第二年,英国、加拿大、日本、澳大利亚等国也都纷纷效仿尝试了直播和转播了国内PA,等到今年,中国和美国也都决定直播了。

    虽说有了各方媒体的热情加入,比赛赛制和时间还是不变。

    仍然会在9月份正式举行淘汰赛,而在那之前的海选,则会在7月于全国各大城市正式启动。

    余闻哲:“还有一个消息你听说了吗?这次PA还有两个不用参加海选、直接推荐保送淘汰赛的特殊名额,其中一个给了我们格拉斯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作为国内PA的最大的赞助商,Belle和小红莓今年各获得了一个特殊“保送名额”。

    “Belle会把名额放给格拉斯,想来也很正常。”

    裴缜分析道,“毕竟Belle的初代老爷子是格拉斯学院的创办者,两边一直都保持着非常紧密的关系。”

    韩复:“缜缜,那个资格,我……”

    不敢说完,眼巴巴的生怕被骂。但其实,裴缜觉得他应该试试看。

    毕竟,海选猫腻多,真正有才华的人未必能够保证出线。

    而如果可以提前从格拉斯拿到唯一的保送,就可以确保高枕无忧地晋级到直播淘汰赛环节,不再提心吊胆。

    当然,格拉斯学院调香学徒那么多人。仅有一个名额,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。

    何况资格甄选还被定在了比海选更早的6月,时间方面对韩复来说……实在是太紧了。

    韩复:“我知道希望不大,可是,还是想要努力试一下。”

    夜灯星辰下,躺在身边的小狼狗趴在被子上,黑亮的眼睛瞧着他。裴缜觉得自己近来好像越来越容易被他影响,越来越失去成年人该有的理智——

    明知道确实希望不大,可一瞬间,却也回归了少年时的心气和冲劲儿。

    “那我们就一起想办法努努力,看能不能把唯一的保送资格拿到手!”

    毕竟,有些事事情不试试看,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呢?

    当然,光有志气可不行,裴缜仔细想了一下:“以前陈涉前辈教过我,想要获胜,一定要事先做到‘知己知彼’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不是正好在抽空在跳听各个年级的课程?那从明天开始,多注意一下潜在的对手,打听一下他们的特征、专长、弱点。”

    “重中之重,赶紧弄清楚格拉斯关于保送资格选拔的赛制,提前好充足准备。”

    “嗯嗯!”韩复拼命点头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老余,我问你啊……”

    隔天去学校,直接把问题全部抛给了老学员余闻哲。

    虽然也可以花时间自己打听,但是交到了靠谱的朋友,就是可以事半功倍。

    余闻哲已经在这所学院里待了整整三年,可以说是格拉斯“百晓生”也不为过。

    “赛制就是最基本的猜识、仿制、创研‘三局两胜’。至于对手……我觉得你需要担心的,一共有三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三个人?”韩复心说,余闻哲你怕不是在逗我?

    学校那么多调香学徒,作为食物链最底层的一期班学徒,对手不应该起码也成百上千吗?

    “没有那么多,”余闻哲摇摇头,“你的实力,本身就在最强的行列里。”

    “不不不!”韩复这可不是谦虚,这是货真价实的诚恳,“老余,你怕是太过高地估计我了!”

    余闻哲:“但是,你可是李斯特都承认的对手啊。”

    韩复:“咳……”

    真的,那次图书馆猜识能赢李斯特,完全是仗着自己香阶高,加上恰好特别熟悉柑橘类香味而已吧!

    余闻哲要是来过他家,现场看过他笨手笨脚蒸馏出各种奇怪粘稠固体、各种game over的翻车现场,就一定不会再觉得他“强”了!

    身旁,包子脸却已经刷开了手机,把一段小视频递给他。

    “你看!英国的PA直播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,李斯特昨天还提到你了!”

    韩复:“???”

    嘈杂的视频里面,是一个卷毛的搞怪记者,穿梭在人群中:“啊!找到了,那现在我们就来采访一下小红莓的天才继承者李斯特!”

    “请问坎贝尔先生,之前BBC的访问里,您说想要继续研修文学和参加奥运马术比赛,现在却选择参加了PA大赛,想决定从今以后走上调香师的道路了吗?”

    李斯特微笑:“是的。”

    韩复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虽然爷爷说过,我未必一定要继承家业,可以自己选择走自己想走的道路。但果然,我还是不想输呢,所以就愉快地决定还是好好当个调香师啦!”

    “不想输?不想输给谁?”记者连忙追问,“这次参赛,您是把那位备受瞩目的约克郡十六岁新星梅尔岁当成劲敌了吗?”

    李斯特就笑了,笑容一度十分魔性:“他还嫩得很!我认可的对手,并不在国内。”

    记者:“原来国外有能让李斯特都重视的对手,方便透露一下吗?”

    “其实,我前段日子,曾不小心输给过某人~”

    李斯特抬起眼来,对着镜头直直眨了下眼睛。

    “喂,说好的来Perfumer Awards大赛国际赛,我等着你!可千万别在半路就被别人给干掉了,我会生气的哦?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当天,这个视频就在格拉斯火了。

    韩复因为经常串班听课、人长得又比较显眼,早就混了个大众脸熟。

    而在这所有人对唯一的保送推荐名额虎视眈眈的敏感时期,又迎来了李斯特的这段小视频,瞬间万众瞩目。

    再去高年级旁听时,就被人给言语挤兑了。

    “搞什么啊?又没交高级班的学费,凭什么厚着脸皮就来蹭课?一期班的新人,也那么急着想要资格?”

    “呵,应该是很急吧?听说跟着业界叛徒学香,果然是一脉相承的不择手段。”

    余闻哲在一旁听不下去,起身帮韩复讲了几句话,不出意外一起被怼了。

    被说成是个“无论如何都升不上去六期班的废物”,“好容易找着了个粗大腿就拼命抱住”。

    “你别在意他们。”包子脸跟韩复说。

    “如果你对他们不构成威胁,他们根本连看都看不到你,更不要说处处挑衅。会这样对你,正说明他们忌惮你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其实,韩复倒并不怕被人怼,他就是觉得吧……

    “我就是觉得余闻哲挺无辜的,帮我占个座还要跟着一起遭殃,感觉挺对不起他。”

    裴缜摸摸小狼狗的头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嫉妒、眼红,人之常情。”

    “你现在才刚起步,将来在这个行业走得更高更远,还会有更多不如你又心胸狭隘的人,拼了命想要把你给扯落到他们的水准线去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你别担心,这些事情……我早都很有经验了,以后我会在你身边保护你,绝对不会让你吃亏,绝不让居心叵测的人接近你、利用你。”

    说罢,自顾自转身,伸出修长的手指悬着空,在靠墙的小陈列柜里翻寻着什么。

    韩复则杵在那,呆呆看着他的背影心疼。

    什么叫……“早就很有经验了”。

    他到底还有多少被人利用、被人伤害的经验?

    这么难过的事情,为什么还能那么若无其事地说出来。

    裴缜虽说瘦,但个子高加上肩膀宽,并不会显得单薄。

    韩复这一刻却觉得,那不过是一片摇摇欲坠的空架子,要是不抱紧他可能就要碎掉了。

    “啊,找到了。”刚一靠近,裴缜却忽然回头,手里是一瓶红黑相间的经典款香水。

    “韩小花,你看这个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他手中的瓶子,是Belle每年销售榜的TOP5,jealous嫉妒。

    将嫉妒之心化为传世之作——韩复在《调香史》上曾看过这个故事。

    那是Belle的创始人墨洛维·格拉斯的作品。在他还是个青年的时候,在一次沙龙聚会上,命运般地遇到了“白瓷皇后”作者阿尔多加勋爵的后人,俄罗斯少年尤金。

    当年的墨洛维,大概就好比现在的李斯特。

    整个家族乘着第二次工业革命的大浪潮,在法国拥有大量的制造业工厂。银行和保险柜里堆满了钱和珠宝,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。

    而尤金则不同,他是个流亡的没落贵族后裔。

    1917年俄国二月革命,最后一位俄国沙皇退位,沙俄贵族时代由此终结。曾经的特权阶级大量被捕、被杀,全家是经历九死一生才成功逃到巴黎,身无分文。

    在繁华的香都,两个六阶天才纠缠争斗了一生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深红与黑色交相割裂的瓶子,瓶身由特殊工艺烧制,乍一摸起来冷冰冰的,握在手里一会儿,又会变得灼热烫人。

    分明地透露出浓墨重彩的强烈情绪。

    就算后来创立了Belle,逼得对手远走他乡,据说墨洛维还是一生念念纠结,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赢过尤金。

    在那样的情绪驱使下,研制出了这瓶“嫉妒”。

    红与黑、冰与火,沸腾而浓烈。

    “所以你看,”裴缜道,“就只有没出息的家伙才会死盯着别人的成就。好的调香师,却可以把糟糕的感情也转化成馥郁的香氛。”

    “这大概……就是人与人之间最大的差距。”

    灯光沾染了睫毛,一黑一灰的眸子璀静生辉。明明没什么表情,却叫人完全移不开眼睛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明明每天都会觉得,缜缜已经特别好了。成熟、坚忍、令人着迷,已经不可能变得再更加地喜欢他了。

    但这种想法,却在每一天的更加沉迷中被反复地推翻着。

    肩膀忽然又被人类的重量给挂住。裴缜叹了口气,颇有点无奈地给小狼狗顺顺毛。

    “突然撒什么娇?”

    韩复:我撒娇?我撒娇了吗?没有啊!别胡说。

    继续挂,蹭,腻歪了一分多钟。

    “喂,差不多该放手了啊。你没事就快点放……韩小花!韩复!我要喘不过气了!”

    都快把人勒死了。树袋熊版小狼狗居然还一脸无辜,就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