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 对峙

觉漫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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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同样的错误高欢绝不会再犯第二次,年初分兵之策折损了亲信大将窦泰,此番便只由高昂领三万军自河南出,震慑河南群雄。

    高欢自己则在晋阳汇聚兵马,备集粮草,宇文泰八月份攻破弘农,高欢直到十月初二才由晋阳出兵。

    其中有高欢嫡系十万北镇鲜卑兵、侯景麾下七万胡兵,以及可朱浑元、叱列伏龟等外镇刺史所领三万余人,共二十万大军。

    战力优劣分明,十万北镇兵战力最强,侯景七万胡兵次之,各州刺史三万州郡兵最弱。

    侯景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势力,皆因为尔朱荣在世时,他就是麾下先锋大将,地位与高欢相当。

    高欢与尔朱氏大战,侯景并未参与其中,当时他领兵出镇在外,尔朱氏覆灭后,侯景趁机收拢败兵,向高欢投降,高欢于是命他继续统领旧部,这也是侯景部队自成体系的原因。

    此时吃饱喝足的宇文泰只留了一支偏师驻守弘农,自己则引大军退回潼关。

    (关于留守弘农的将领,翻遍了周书、北齐书、北史都没有找到记载。)

    宇文泰主力西退的消息传至高欢耳中,他也不甚在意,二十万大军出征,每日耗用难以估算,当然不止是为了夺回弘农一郡之地,彻底消灭关西势力才是他的目的。

    高欢授意成功稳定河南局势的高昂领本部三万汉军进逼弘农,自己则领大军入驻壶口意图渡河攻华州,绕开潼关险要,直扑关中。

    但是大丞相府右长史薛琡阻止道:

    “高王,西贼之所以冒死寇掠弘农,全因为关中缺粮饥荒,如今高司徒(高昂)已经围困弘农,粮食不可能运得出来,我们只要阻断援军,不需与他们野战,关中之人自会因饥荒或死或降,因此,下吏以为高王无需渡河。”

    高欢用瞧傻子的眼神打量着薛琡,终于没有出言讥讽,只是不纳他的谏言,决意渡河。

    如今已经十月,去年的秋旱导致关中饥荒,但无论如何,今年秋收已过,关中饥荒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。

    薛琡所言还有一点令高欢觉得可笑,宇文泰八月初就已经攻陷弘农,而他高欢十月份才出兵吓退宇文泰,高昂得以围困弘农,中间整整隔了五十日,薛琡居然告诉他弘农之粮因为五十日后的高昂围困断不可能运出。

    难不成为了抢粮进攻弘农的宇文泰五十日里不仅没有运粮回关西,甚至带主力返回时还把粮食留在弘农,等着被他高欢取回去?

    (反正我是觉得薛琡这番话挺像个傻子,但是就因为高欢沙苑兵败,到如今居然还有很多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,高欢不纳忠言。)

    不久,大将侯景求见,并非是劝阻渡河。

    “高王,二十万大军蜂拥而进,万一不胜,一时难以集结兵马,何不分为前后两军,相继前进,互相接应。”

    侯景的意见就比薛琡合理多了,但高欢依旧没有接受,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绳,年初兵败让他如今只要听到分兵就想起兵败自杀的妹夫窦泰。

    更何况,二十万大军以无敌之势西征,怎么可能不胜!

    就在高欢大军自蒲津渡河之际,其兵锋所指的华州城也迎来了宇文泰遣来宣慰的使者。

    华州刺史王罴何等人物,西魏政权初立时,王罴任华州刺史,修筑华州城,当时城未修好,梯子还摆在外边,高欢遣司马子如督帅大舅子韩轨等大将夜袭华州。

    当东魏大军借着修城的梯子翻过城墙,王罴这才被惊醒,这位老将军光着脚,赤膊上身,只拿了根白棒冲出门大喝:‘老罴当道卧,貉子那得过!’领着守军硬生生将东魏大军赶出城去。

    罴者,熊也,这就是成语‘老罴当道’的由来,形容猛将镇守要塞。

    通过慰劳使者,白发老将王罴已经知道关西新近征发的州郡兵赶不及来增援。

    此时华州城只有他麾下数千守军独自面对高欢二十万大军,但他依旧面无惧色,神色坚定地交代慰劳使者,代他转告宇文泰,还是那番话:

    “请回禀丞相,只要有我这只老罴在这,高欢那只貉子就别想从这过去。”

    宇文泰得了使者回报,心中稍安,关西州郡兵赶不及增援华州,他只能自领十二将与一万大军西出潼关,进军渭河。

    十月中旬,高欢逼进华州城。

    高欢派遣一名哨骑靠近了城池,高呼:“高王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,守将为何还不投降!”

    城墙上的西魏守军心神动摇:他们只有数千守军,还都是些州郡兵,如何抵抗。

    老将王罴见此情景,命士兵将自己的棺材立上城头,拍打着自己的棺材向城下哨骑高喝:“这里就是我王罴的坟墓,你们要是想死,过来便是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被王罴悍不畏死的气势所激励,华州守军气势大振。

    “百年(韩轨),你曾攻入华州城内,其城池如何,王罴为将如何?”

    高欢遥目城头上激昂拍打着棺木的王罴,回头问向身后的大将韩轨。

    韩轨是高欢侧室韩智辉之兄,深得信重,三年前曾趁华州城修建未完之际领军夜袭,攻入城内。

    “回禀高王,当时华州尚未完工,但城中器械一应具有,老将王罴虽年迈,但犹有余勇。”韩轨照实回禀。

    “看样子倒是场恶战。”

    高欢并不想攻城,他虽然准备许久,但并未携带多少攻城器械,否则也不至于要绕开潼关,往华州而来。

    正当高欢准备下令攻城之际,他得了探报,宇文泰率军到了渭河以南。

    这份军情正合高欢心意,虽然华州城中只是州郡兵驻守,但高欢不敢大意,他当即下令留北镇将领段韶领本部监视华州守军,自己则领大军渡过洛河,移师许原以西(陕西大荔县西北)。

    此时高欢二十万大军进驻渭河以北许原,宇文泰一万人马驻守渭南,两军被渭水所隔,相距不过五十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