8.取草

苦夏的刺猬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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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对于长年累月各处奔波的药农们,灵草属于这行当的至高追求,与财富、安定、免于风霜等诸多美好意象联系在一起,让人无比憧憬。又因为实在难寻,一个药农爬大半辈子山也不一定能遇到一株,更是额外添了些神秘和传奇的色彩。

    年纪最大的梁老爷子最有感触,《灵草集》上翻定了灵火金钟后,两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,捧着书的双手开始哆哆嗦嗦:“真,真的是灵草啊……不行!我得再去看一眼确定一下,怎么觉着跟做梦似的呢?该不会看错了吧……”

    说着便忙不迭地侧身,撑着地想要起来,可大概是被这天上掉馅饼的事儿给砸懵了,试了好几次,愣是没成功,坐在那儿呵呵笑,比之前梁峰梁二叔看到血萝藤的模样还要傻几分。

    倒是其他几人爬山的年头不够长,还没有这种“一辈子遇到一次,马上闭眼都值了”的情结,激动归激动,到底没这么失态。见状哪敢再让梁大爷上?连忙七手八脚地按住了。

    梁二叔在腋下结结实实地扎了两圈麻绳,小心地捧着《灵草集》爬到另一边,上下左右仔细对比了一番,满脸喜色地爬回来宣告:“没错,就是它了!”

    几人自然又是一阵欢呼。

    连陶泽安都起了几分好奇心,等着见识见识这灵草到底是啥神奇法。可惜梁大爷的《灵草集》里头只有图和名称,其他性状效用之类的介绍竟是半字也无,想稍微多了解一点都不行,想来也属于修真者们秘而不宣的内容。

    梁大爷傻乐了一会儿,激动得两颊通红,说话中气都足了些,开始组织几人挖掘。大凡灵草据说都扎根极深,需要小心判断其根系走向,不能伤到一丁点。在场的人谁也没有过挖取的经验,便只能靠资格最老的梁老来勉强判断了。

    两个壮劳力身上都绑了绳子,一点点小心地清理从这侧小平台到那边陡峭山崖间的杂草和灌木。灵火金钟在那侧的悬崖下,还要留神别松动了什么大石头滚落下去把这难得的灵草砸扁。

    陶泽安和梁峰则在不那么危险处帮着清理往年积累的厚厚枯草,梁大爷不让他们用工具,说是不知这灵草的根是向上还是向下长,也不知深浅,万一铁器弄断了根可没地儿哭去。

    两人本还有些好笑,觉得老爷子太激动了有些小题大做,这儿离灵火金钟的位置也实在太远了。哪知不一会儿,梁二叔那头惊呼了一声。

    却是扒开枯草后,那边山崖上发现了一条极深极长的裂缝,黑黝黝的一只延伸到悬崖下边,里头蜿蜒着一条长长的、白里透点金红色的根,顽强地探出头来,还真的扎到了这边的土里。

    梁老爷子得意地睨了两个小年轻一眼:“怎么着?以为我看不出你们那点小心思?这下服气了吧!这种可遇不可求的灵物啊,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。”

    而且他也不是瞎小心,这灵草的生长向来极其霸道,扎根在哪儿,那是附近所有的水土都集中供给它了,别的吃肥的草木都长不了。昨天他就疑惑这片宝地儿怎么不出药材,今天就有了这么大一个惊喜,兴奋过后便隐隐有种直觉:这灵火金钟怕是扎根在这头了。

    “是是是,到底是我们沉不住气,托大了,下回不敢啦!”看老爷子小孩儿似地尾巴都翘起来了,陶泽安笑着接口,细细地沿着根系附近弄干净地面。

    “这就惦记着下回啦?一辈子遇到一次都是天大的福气啰!”梁大爷哈哈笑着拍拍他的肩,想了想又说,“不过你个娃子看起来是有福的,洗个手能遇着百来年的血萝藤,爬个山能看到株灵草,以后肯定还有大运道等着!”

    “那可借您吉言了!”剩下部分陶泽安不敢动了,连梁峰都不敢下手,两人凑在近前,仔细看梁老爷子没用药锄,而是拿了根木棍慎之又慎地撬土,到了末梢头发丝那么细的根须处时,甚至是用手一点点将土拨开的。

    一直到日上三竿,大半条草根才被丝毫未损地挪了出来,剩下的部分,则是一直延伸到悬崖底下,连着那正开花的灵火金钟了。

    这根一出土,整株灵草可就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了,得尽快收入玉盒才行。梁二叔并不耽搁,将绳子一点点放长,整个人吊了下去。

    梁峰不愿错过这对采药人而言堪称辉煌的一刻,在腰间扎了根绳子也爬到了另一边,瞪大了眼睛往下看。

    陶泽安也是好奇,跟着爬了过去,只感到山崖陡峻,脚下极容易打滑,手攀着岩石也不怎么使得上劲,再看看稳稳当当向下爬的梁二叔,不由地又对采药人敬佩了几分。

    “千万小心,据说灵草周围都会有些凶猛之物守着,无论如何,安全第一!”梁大爷窸窸窣窣地爬过来时,已经敛好了方才的乐呵劲儿,满脸严肃地冲下头叮嘱,神色有些紧张。

    想了想,又补充了一句:“小心崖缝与崖下。”

    他们昨晚在附近住了一宿没遇着什么危险,方才挖了半天草根也没见着什么猛兽来袭,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有虫蛇蛰伏在石缝或有飞禽自别处飞来。

    梁二叔应了一声,小心地拿着工具一点点敲开石缝,石头碎屑什么的全用手接着向旁边抛开,以免伤着底下的灵火金钟。上头四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,小心地“望风”。

    但有些出乎意料的是,直到整株灵火金钟几乎全露出来,周围也不见丝毫动静。仿佛真的是因为地方偏僻,这株难得的灵草被所有生灵遗忘了一般。

    梁二叔松了口气,将工具揣回兜里,伸手要将那在阳光下会发光一般的灵草整个□□。梁老爷子眉头微皱,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。梁峰与另一人则是心下一宽,低低地欢呼了一声。

    陶泽安却是有些不解地盯着灵草上的一条小细线看了又看。

    在方才的根部挖掘中,这样的红线并不罕见,灵火金钟的根白里微微透着金红,有时候颜色深了,便会形成金色或红色的一条线,粗细长短不一。但底下那叶子根部的那一线又红得不大一样,具体哪里不一样,却一下子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这稍一犹豫,梁二叔已将手伸向了灵草根部。

    陶泽安瞳孔骤然一缩:他看到那红色竟然微微动了一下!

    电光火石间,他意识到哪里不对了:在阳光下,灵草上所有的颜色,特别是金色和红色,全都是熠熠生辉仿佛会流动一般的。但刚才看那一线红色,完全没有这感觉,而现在它动,是真的在动!

    心中突地一跳,他立刻大喊了一声:“别碰!收手——”

    梁二叔被这一嗓子惊了一跳,条件反射地一下子缩回了手,正自惊疑,忽见一条小小的“红色细线”高高昂起了头,头部倏然如扇子般扁扁地撑开一圈,紧接着,一道漆黑如墨般的液体就如一支水箭般冲着他射了过来。

    同样被陶泽安吓了一跳的梁老爷子失声叫道:“老天!赤元蛇?!”

    一阵山风猛地自底下刮来,梁二叔鼻端闻到一点点极淡的腥臭味,顿时头晕目眩,差点就失去意识,当即知道不妙,再听梁大爷那快要喊劈了的嗓门中包含的极大惊惧,知道情况无比危急,硬是一咬牙,还有些知觉的右脚在悬崖上狠狠蹬了一脚,整个人向后猛地荡了出去。

    那漆黑的液体将将与他擦身而过,落了个空。

    “快,先将人拉上来再说!”梁大爷急了,赶忙去扯梁二叔的绳子。

    这赤元蛇属于雁鸣山最厉害的毒蛇,只要被它的毒液沾上一点点,至今没听说什么人能幸存的。而且它体型极小,细细扁扁的一条,藏在哪儿都不起眼,让人防不胜防。进山的人都是宁可碰着豺狼虎豹也不愿遇到这么小小一条蛇的。

    梁二叔荡到最远处又不受控制地荡回来时,已看到那细细的小红蛇又喷了一道毒液。以它小小的体型来说,能将毒液喷出这么远简直有些不可思议。

    但现在不是惊叹的时候,这蛇还有一个特点:不出手便罢,一旦动了,那就是不弄死猎物不罢休的。

    看来它是一直将这灵火金钟视为所有物,相当不满有人觊觎它的宝贝了。

    腥臭的液体近在咫尺,这次却是不能再以脚去蹬了,那毒液来的方向比较巧,出脚反而是迎上去一般。梁二叔的后背见了汗,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双掌往前一拍,不顾突兀的石块将手掌割得鲜血淋漓,猛地沿着侧边滚开两圈,然后立刻抓着绳子配合上头的拉扯拼命往上爬。

    刚没爬两步,又听到上头传来一阵惊呼。他眼角余光微微一瞥,却见那赤元蛇竟是扭着细细的身子,飞快地沿着近乎直立的悬崖追了上来,如履平地一般。

    能够爬悬崖的蛇,简直匪夷所思!

    这下上头四人是完全顾不得伤不伤灵草了,手边的石头之类全都一股脑儿砸向那近乎妖异的赤元蛇。但也许是在灵草旁受灵气滋养久了还是怎的,这蛇的动作格外灵活,左一闪右一躲的,愣是没一块石头落到它身上,还离梁二叔又近了些。

    眼看它那扁扁的扇形脑袋又昂了起来,陶泽安伸向一块拳头大石头的手一顿,转而扣起了四枚小石子。嗖地丢出第一块,准头极好,正对赤元蛇的脑袋。赤元蛇飞快地摆了一下尾巴,向右挪动了寸许,头部愈发扁了一些,小扇子似的撑到了极致,显然更加暴怒了。

    陶泽安手上不停,第二枚石子又立刻出了手。因为预先扣在手心,省了重新捡石头的时间,这回赤元蛇躲得有点狼狈。但它来不及愤怒,第三枚石子又如影随形地到了近前。这次,它终于有点慌了,下意识地按习惯再次向右甩了甩尾巴。

    然后,它就被最后一枚石子准确地击中了脑门。

    与其他几人有点乱了手脚的情况不同,陶泽安发现这小蛇每次遇到威胁总习惯向右甩尾,愣是赌了一把,将最后一枚石子在赤元蛇动前就出了手。

    终于截住了这快成了一道虚影般的怪蛇。

    虽然是小小一枚石子,但对于这比蚯蚓还细的赤元蛇而言,无异于一块巨石了。它晃了两晃,发出几似痛似怒的嘶嘶声,整条蛇就那么掉了下去。

    梁峰配合着另一人飞快地将梁二叔拉回,梁大爷终于一口大气缓了过来,不停拍胸口:“幸好,幸好!还是陶小子眼睛尖啊!”

    梁二叔死里逃生,更是激动无比,过来猛地抱了陶泽安一把:“娃儿,叔欠你一条命!”

    这赤元蛇的速度实在异于寻常,当时几人都慌了,若不是陶泽安出手快准头好,今天自己非得交代了不可。

    生死线上走了一圈,一时间那罕见的灵火金钟倒被抛到了脑后,直到去看那赤元蛇到底如何的梁峰喊了一声。其他四人跟着看去,也是齐齐呀了一声。

    只见那落下去的赤元蛇,也不知是求生欲太强,还是不甘心守了许久的灵火金钟马上要落入别人手中,竟是半空中生生将身子一拧,在触到一点那花瓣之际,猛地扑腾了一下,尾巴狠狠抽在了上头,娇嫩的灵草花瓣哪禁得住?立刻折断了,随着一线小红蛇一起滚落到了悬崖底下。

    整株灵火金钟立刻便黯淡了几分,两片如兰草一般的叶子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蔫儿了下来。

    另一个劳力马上下去将它整个取了出来,爬到上头时就发现它的叶子边缘已呈现出焦黑色了。

    这天地灵气所凝聚的东西,有生机时漂亮到让人不敢相信,失去生机时也快到让人无法挽留。

    梁二叔还想将它放入玉盒试试,被梁大爷阻止了,叹了口气:“算了,已经没救了,要不了多久,它便会彻底地腐败为泥,没必要让玉盒沾染上这腐气。这次遇到这么怪的一条赤元蛇,没有一个人出事已经很庆幸了。”

    几人都是肉痛无比,但作为采药人,他们也都习惯了好不容易找到珍稀的药物,却因为采取过程中的一点意外而废了的情况。正如梁老所说,能全身而退,已是万幸。

    “走吧,出山!见到过一次灵草,值了,回去后足够说道上好久了!”梁大爷收拾好包裹,一挥手,又是一个精神饱满的领队。

    其他人带上采的各种药物,梁峰本来还有些舍不得这半死不活的灵火金钟,但手边东西实在也挺多,又见这收拾的片刻功夫,它又委顿了不少,心知梁大爷说的没错,只得遗憾地将它连同那好不容易挖出的、长长的根系一起扔在了小平台上。

    陶泽安看着那漂亮的金红色一点点流失,整株灵植慢慢变成了黯淡的灰黑色,犹豫了一下,趁几人不注意,伸手摸了一把,顿时,带着几米长根系的灵火金钟消失在了原处。

    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空间管不管用,死马当活马医吧,横竖也没什么损失。

    山下,徐锦对着那毛色极其罕见的幼狼或幼犬戳弄了半天,却没有得到任何反应,对方连眼睛都没睁开一下,有些恼了:“这小畜生怎么回事?不会是病到快死了吧?真晦气!”

    底下的药农们暗暗叫苦,这位爷也太难伺候了,眼见他横眉竖眼地又要找事,有个药农眼珠子转了转,躬身道:“小公子,其实这小东西一直不醒来,未必是坏事。”

    徐锦来了几分兴趣:“哦?怎么说?”

    那药农笑道:“小的曾听人说过,不少妖兽幼时长得与普通动物几乎一模一样,唯有一点不同,就是冬季会陷入长眠,这是它们一点点蜕变的过程。小公子这动物长得如此稀罕,又奇怪地出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岩缝中,没点本事又是如何上去的?怕不是冬眠的小妖兽,这刚开春还没醒过来呢吧?”

    徐锦的眼睛亮了一点:“你是说,这也许是一只小犬妖?”